人形机器人迎来春天
2023年最后一个工作日，香港交易所优必选上市仪式现场。受访者供图
人形机器人作为通用型机器人，能有效带动上下游产业发展。受访者供图
2023年最后一个工作日，香港交易所优必选上市仪式现场，熊猫机器人“优悠”稳步走上舞台，向优必选董事长周剑递出锣锤；与此同时，工业版人形机器人WalkerS首次亮相，手持另一个锣锤走向舞台中央，与周剑一起敲响开市锣。
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由人形机器人敲锣的上市仪式，人机协作开启人类科技创新的新篇章。而为了这一刻，周剑足足熬了11年；这距离优必选机器人首次登上春晚舞台，也已经过去了8年之久。
如今，人形机器人产业被寄予厚望。去年11月，工信部印发《人形机器人创新发展指导意见》，指出人形机器人集成人工智能、高端制造、新材料等先进技术，有望成为继计算机、智能手机、新能源汽车后的颠覆性产品，将深刻变革人类生产生活方式，重塑全球产业发展格局。
对深圳这座年轻的城市而言，在引领了智能手机、新能源汽车产业变革之后，是否将由人形机器人引领下一波技术革命浪潮呢？
●南方日报记者 郜小平
板凳坐得十年冷
人形机器人的赛道，如今热闹喧嚣了很多。但最早入局这个赛道的，犹如进入“无人区”，像迷雾一般，看不清出口。
在周剑的办公室，一尊机器人擎天柱几乎陪伴了他的整个创业过程。创业的萌芽，源于在看了《变形金刚》这部电影后，周剑幻想着未来有一天身边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包括人形的、轮式的、履带的，等等。在这些机器人里面，他最喜欢的还是人形机器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日本展会上看到了小型的人形机器人，而当时中国还没有一家企业做这件很酷的、代表未来的事情。周剑觉得，高科技的产品，日本能做，中国也能做。
周剑决定研发人形机器人，和他最初的设想很不一样，最大的难关在于没有经验可以遵循。
研发过程中最难的是“伺服驱动器”，也就是能让人形机器人自由活动的关节。单这一个关节，周剑和团队死磕了五年。当时，韩国、日本、瑞士可以生产，但动辄上百美元的价格，注定难以量产和可商业化。
在最艰难的时候，周剑花完全部积蓄，卖车卖房，“借钱借到没朋友”。
商业化探索也没有标杆可寻。优必选遇到过很多客户，他们都提出一些需求，但并不能确定技术能否做到。周剑只能带领团队一个一个去试，在业务范围铺得太广的情况下，导致很难挖掘出每个领域的深度需求。
周剑总结，一路走来，优必选犯了太多的错，吃过太多的亏，踩了太多的雷，然而焉知祸福；没有先行者可以追随，没有成功案例可以模仿，加上初创公司资源极其有限，虽然不想犯错，“但是没有路，不试错怎么行”。
身处深圳，周剑一直被两位企业家激励着。华为创始人任正非提到“板凳坐得十年冷”，而比亚迪王传福说，我们要打造自己的“技术鱼池”。比亚迪也用了三十年时间，才真正意义上完成了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在煎熬中，优必选仍在坚持打磨技术。周剑对此笃信，“优必选同样要在人形机器人产业的道路上打造我们自己的全栈式技术，而这些全栈式技术可以降维在不同领域”。
遇上AI新浪潮
在“苦熬”的过程中，人形机器人这个赛道开始升温，尤其是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的入局。
2021年8月，马斯克在首届特斯拉人工智能日（AI DAY）上首次发布特斯拉人形机器人（Tesla Bot）计划，代号“擎天柱”（Optimus），正式宣布进军机器人领域。他甚至断言，Optimus的重要性将在未来几年逐渐显现，最终将比汽车业务、比FSD更具价值。
在2023年7月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特斯拉在国内展出了这款人形机器人。马斯克表示，打算在3至5年内量产这一产品。无独有偶，此次会上，一家名为傅利叶的公司，也展出了人形机器人。
外界终于将更多目光投向人形机器人。那么，为什么是人形机器人？此时一个重要的背景，是通用人工智能大爆发。
2023年，AI大模型引发“具身智能”关注热潮，业界认为，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面世，将会推动人形机器人行业实现跨越式发展，两者结合才能真正开启“具身智能”时代，这是不亚于新一轮工业革命的颠覆性科技。
具身智能，是指一种智能系统或机器能够通过感知和交互与环境进行实时互动的能力。深圳另一家通用足式机器人逐际动力的联合创始人张力对此解释，当主人说“我渴了”，人形机器人能理解并前往饮水机取水。在制造业等场景中，不必像传统工业机器人那样按设定轨迹运行，而是像人那样进行自主学习。
周剑也进一步介绍道，计算机的交互是用手在交互，必须要接触键盘、鼠标才能去交互，而未来人形机器人只需要通过自然语言对话就能交互。人形机器人将人机协作的交互模式从被动交互变为主动交互，从鼠标键盘的交互变成自然语言交互。
“人形机器人将会成为继个人电脑和智能手机之后下一代消费级的人机交互中心。”周剑认为。
商业化进程加速
人形机器人作为通用型机器人，能有效带动上下游产业发展，政策的风也随即吹起来，人形机器人产业成为各大城市的“兵家必争”。
2023年5月，深圳出台《深圳市加快推动人工智能高质量发展高水平应用行动方案（2023—2024年）》提到，加快组建广东省人形机器人制造业创新中心。此外，北京也发布机器人产业创新发展行动方案（2023-2025年）；上海提出，将建设国际算法创新基地，加快人形机器人的创新发展。
最大的政策利好，还是来自工信部的《人形机器人创新发展指导意见》，提出到2025年，人形机器人创新体系初步建立，“大脑、小脑、肢体”等一批关键技术取得突破，培育2—3家有全球影响力的生态型企业、一批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孕育开拓一批新业务、新模式、新业态。
包括宇树科技、小鹏、逐际动力等厂商陆续发布人形机器人新品，AI大模型有望加速推动人形机器人商业化。
如今，优必选将聚焦人形机器人赛道的三个方向，一是工厂应用场景，在新能源汽车领域，争取人形机器人承担一些工作；二是商业服务尝试应用落地；三是开发出面向家庭陪伴的人形机器人。
优必选招股书显示，截至2023年6月30日，优必选已服务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拥有900多家企业客户，并已售出超76万台机器人。
回头来看，周剑坦言，这11年来，最大的感受就是坚持，“我们可能不是最聪明的那群人，但是没关系，相信坚持一定能有收获。我们没有选择互联网，而是选择机器人，这又有些庆幸，因为互联网商业模式也许一步错就全盘皆输，而机器人行业也许沉寂一段时间，也依然有机会，因为技术是需要沉淀的”。